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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思远笑了一会儿,方才反应过来此人乃是天子之尊,连忙整顿衣冠,伏地而跪,砰砰砰连叩了好几个响头,口中请罪道:“臣不知圣驾到此,仓促之间,未能远迎,还请陛下降罪。”
云帆也收了笑,挺胸抬头一本正经道:“朕深夜造访,便是不想被人知晓。你若真的搞出个大排场来,那朕反倒要怪你了。今日邀君促膝长谈,秉烛夜话,望君莫要拘束。”
易思远应了一声,垂手立在一旁。
云帆看他仍旧拘谨得很,折扇在手中轻轻敲了敲,口中开着玩笑道:“怎么,我都过来了,你不请我坐坐,喝杯好酒吗?”
易思远见他语气神情透着亲热,心中也安定许多,便笑着回话:“好酒没有,我这倒是有些好茶,陛下……”
“是云兄。”
易思远闻言眉毛暗暗一挑,眼中有精彩的颜色焕了出来,弯着嘴角说道:“云兄若是不弃,今夜小弟做东,邀云兄一道品茶赏月。”
一股澄黄的茶水倒入杯中,香气四溢,即使是云帆这种不常喝茶的人也能很轻易地感觉到这茶的珍贵。端起来饮了一口,果然唇齿留香,将青瓷小杯轻轻搁在桌面上,云帆目光清亮,看着对面被强按在座位上的人,率先开了口:“我这个人做事,向来不喜欢绕圈子。你觉得我此次过来,所为何事?”
易思远低头看了看杯中漂浮着的一小段褐色茶枝,原本半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又向上浮了一点儿,小心答道:“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。”
“不敢吗?”云帆的语气忽然变了,从和煦春瞬间便踏入到肃杀秋天:“你敢!你要是不敢,我今日便不会到此了。”
易思远被他的吓了一跳,刚想辩解,但转念一想:皇上深夜前来,便是想与我坦诚相见,如若还这般遮遮掩掩,岂不有负于他。易思远抬起头看云帆,先前拘谨恭顺的样子已经一扫而光,眼睛里只剩下淡然与坦荡:“陛下既已知臣,又何须多此一问?”
云帆点点头,很好很好,我要的就是这个样子。但赞赏的话语此时如果说出,就显得太过轻率了。云帆继续说道:“我既知你,又非全知。今日前来只有一话相问,你谋的究竟是什么?”
易思远几乎是不假思索,挺胸答道:“自然是天下苍生。”
这个答案本在云帆意料之内,于是他继续淡然问道:“那何谓天下苍生呢?”
“就是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,让我龙纹帝国繁荣昌盛。”
这话虽是不错,但也只是老生常谈之词,云帆今夜前来,想听的断断不止这些。云帆看着他,眼底黑沉沉地,看不到一丝波澜,仿佛想把易思远整个都吸进去。过了一会儿,云帆才缓缓问道:“为了这天下苍生,你愿意付出些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