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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错门
白乙拉昨天中午才搬过来。家什太多，忙乎一下午和今天一天才摆弄完。家什多是一个原因，这个新村规矩也太多，比如，一个院里分种植区、养殖区、生活区、活动区，东西不能随便放，必须按区划分类摆放。比如卫生，院里院外不许有垃圾，有垃圾必须马上打扫，而且必须送到马路边上的垃圾箱里。我的天啊，太希奇，垃圾还有箱子，而且跟自己结婚时的箱子还好看。
白乙拉送几次垃圾，所以在马路上来回走过几趟。事情不仅希奇，更是神奇一一这个新村拉了四趟街，谁瞄得这么准？房子东西南北都在一个线上，绷直绷直的，一点弯弯曲曲都没有。外墙普遍刷了白色涂料，在阳光下散发白光，更加白色不已。房顶都是红色彩钢板，在太阳流光中，红色像波儿波儿燃烧的火焰一样。四趟房，合起来看，俨然是爱武装更爱红装的女民兵列队。
棚圈、围墙、厕所，包括大门都是统一建造，而且大小、高低，宽窄都一样，一点区别也没有。听说有不少走错门的，能不走错吗？
白乙拉一直在坨子里住土房。他没去过大地方，去的最大地方是苏木政府所在地。但他听说过有个叫华西，也听说过华西如何如何好。难道这就是华西吗，中国的华西在这儿吗？我的天啊，好像在梦里一样。
晚上，白乙拉多喝一杯。喝酒就睡觉的人，今天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。他辗转反侧，这两天看到的一幅幅招贴画像幻灯一样一张换一张挂眼帘。他呆不住了，走了出去，想好好看看华西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他走在太阳能路灯下，踏着水泥路边儿上的彩砖人行路，穿梭于花草风景树之间，从东头走到西头，又从西头走向东头，走完南趟街，又上北趟街，最后来到村部。这里聚集很多人，有看书的，有购物的，更多的人在跳舞。白乙拉在看跳舞的时候遇见坨子里的邻居老达。老达搬过来几天，也睡不着，这是出来看热闹。老达邀请白乙拉去自己家，两个老邻居边聊边喝酒。
又喝不少 。 时间不早，该回去了，白乙拉走出去把家还。他走在路中间，一边走一边极力辨认哪个是自己的家。他知道第二趟街第十号是自己的家。
＂到了。＂走到一家大门口，白乙拉掏出来钥匙往大门上的锁芯里插钥匙。插老半天插不进去。＂这个不是。＂
往前走，走到隔壁大门口，同样插钥匙。插进去了，但拧不开。＂这个更不是。＂
原来，这两家还没有搬过来。
白乙拉驻足，想好好确认一下。＂第一趟、第二趟，这一趟没错呀。＂＂1、2、3……8、9、10，应该是这个。＂他走到大门口，不是用钥匙开门，而是拿拳头擂门。刚才把钥匙插进锁芯里，不仅拧不开，还拔不出来了，一赌气，不要了，扔在人家大门上。
一边擂门，一边喊：＂开门，开门！＂
＂谁呀？＂出来一个人问。听声音不是自己家人，＂姑娘，这是老白家吗？＂＂不是！＂老太太转身回屋。＂对不起啊，大姐。＂
走到第二家大门口，白乙拉不敢擂门，而是轻轻敲门。很快出来人。＂大姐，这是白乙拉家吗？＂＂白大爷吧，您家在那儿呢，搁这儿数第三家。＂＂哦，谢谢啊。＂
再不能盲目走了。＂一、二……＂白乙拉谨慎地往前走，走到＂地方＂，大门敞开，他径直走了进去。走到房前，外门半开，里屋有灯，窗户拉了窗帘。听到脚步声，屋里有人喊：＂老公，去哪儿这么久？快进来，给我擦擦后背。跳舞出一身汗了。＂
白乙拉醒酒一半，傻愣在那里，进退维谷。＂干啥呢，磨蹭什么呀？＂过一会儿，屋里人打开外屋和雨打灯走了出来。白乙拉傻眼了，这不是自己新邻居家的媳妇吗？该媳妇脱光了全身，周身萦绕水蒸气。她一边走一边还扭腰甩臀迈舞步呢。她探头往外看，＂啊？＂惊叫一声，将门关上，将灯关闭，跑进里屋。＂大妹子，不是不是，大姑娘，叔叔走错门了。＂
白乙拉哆哆嗦嗦准备退回去。他刚转身，从大门进来一个人，来到跟前，是这个家的主人翁。主人翁看见白乙拉，又看看屋里没有灯，问道：＂大哥，干什么呢？＂＂我，我……＂
听到声音，媳妇开灯跑了出来。由于害怕和紧张，她头发蓬乱，睡衣衣扣错位三个，胸口露在外面。＂你这是干什么呢？＂丈夫又问媳妇。＂我，我……＂
刚才给白乙拉指点家居的姑娘是村卫生室大夫，是这一家主人翁的侄女，她跑过来，替白乙拉和婶子做了解释。＂没事，没事……大哥，来，上屋喝两盅。＂主人翁邀请白乙拉。
老伴一直在外面等白乙拉。突然，隔壁院里有人说话，听一两句，好像媳妇怎么了。再细听，还有自己的老头。她感到奇怪，过来看究竟，果然是自己的老头。黑灯瞎火的，上人家院里干什么？她训白乙拉。“邻居吗，走动走动。”白乙拉说。“白天……黑夜……”“你懂什么，华西……不一样了，邻里间要勤走动。”“对，勤走动，勤走动！”大家异口同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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