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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长安眉峰一剔,而后当真按照薛云深的要求,从从容容地踱了过来。

大概是嫌弃许长安走得太慢,薛云深想下床去牵他,却又让他不赞同的眼神给制止住了。因此可怜的墨王殿下唯有揣着份火烧火燎的迫切,眼巴巴地坐在床边干等。

好不容易等许长安走到面前,薛云深立马急不可耐地做出拥抱姿势,打算搂日思夜想的王妃入怀。哪想他手臂将将才触碰许长安削瘦腰肢,整个人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弹了下。

——旖旎无限的氛围,顷刻间便让薛云深眼底的两大泡眼泪给冲刷地干干净净。

许长安不明所以,以为薛云深是喜极而泣,因而虽略感头疼,却还是执起了薛云深僵在半空中的手。顺势在薛云深身旁落座,许长安温声细语地安慰道:“哭什么,我这不是好好的?”

得了安慰,薛云深眼睛里的泪水反而凝聚得更多了。

许长安无奈地叹息了声,抽出只手,将薛云深的脑袋拨过来,紧接着倾身吻了上去。

薛云深浑身一抖,边不留余地狠亲着许长安,边不要钱地掉金豆子。

许长安被哭得脸上黏黏糊糊的,只好挣扎着用舌尖送出了薛云深的舌头,明知故问道:“是不是不高兴我亲你?”

“不是,不是。”薛云深打着哭嗝摇头。

没等许长安再询问,薛云深泪眼朦胧地望着被许长安牵住的手,哭哭啼啼地诘问道:“长安,为什么你的刺现在这么硬了?”

许长安:“……”

许长安面无表情地哦了声,觉得方才的感动通通喂了狗。

气氛有种诡异的尴尬,许长安丢开薛云深的手,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空荡掌心。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话的薛云深,偷偷觑了眼他的脸色,复又重新抓住他白玉指尖。

指尖被紧紧攥住,许长安从思绪里回过神。他侧过头,漆黑的细长眼睛里眼波澄澈而纯粹。

“不是嫌扎人么?”许长安好笑地朝两人交缠的手指扬了扬下巴,“还握着做什么?”

薛云深凝视着许长安的眼睛,神情颇为认真地纠正道:“我没有嫌扎。”

“是,你不嫌扎,只是怕疼。”许长安没好气道,他尝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指,理所当然地没能抽出来。

薛云深唯恐许长安揪着怕不怕疼这个有损男子汉形象的问题不放,见许长安准备说话,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道:“今日雨怎么下得这样大?”

已是滂沱雷雨极其罕见的九月初,骤雨仍旧噼里啪啦地用力敲打屋瓦。被许长安踹开的木门微微敞着,半遮半掩地显露出外头雾蒙蒙的水天同色。

薛云深本是无心之问,许长安听到后却不可避免地沉默了。

许长安起先并不知道这场雨同自己,同迟砚有关系。周围所有人都对他得救一事讳莫如深,只搪塞敷衍地表示多亏了小银龙和雪衣男人。

深知界与界之间的穿行有多艰难,许长安想不明白是谁请来的小银龙和雪衣男人,直到他无意间听到楚玉病中呓语。

心地善良的小书童,在迟砚烟消云散后始终耿耿于怀,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最后的雪莲。他满怀希望地等来了会祈雨术的迟公子,可是怎么没想到,救自家公子是要拿迟公子的命来换。

从皇城十里外回到司马府没多久,楚玉就大病一场。等许长安从昏迷中醒来,他正高烧厉害。

原本柳绵拦着许长安不肯他去探望楚玉,担心过了病气。转头想了想,又怕许长安见不到人心里不安,最终还是默许了。

有柳绵在旁,许长安甚至连楚玉个衣角都没摸着,更别说在床头坐坐了。他只来得及问过楚玉病情,仔细嘱咐其他仆从好生照顾着,就让柳绵催着离开。

按理说,堂下坐着的许长安不可能听见楚玉几不可闻的胡言乱语。奈何他自幼耳力过人,不仅在起身前听见了,还听明白是句掺杂哭音的道歉。

“迟公子对不起,是我害死了你。”许长安半字不漏地将这句呓语重复一遍。

柳绵闻言,当场色变。

而许长安心平气和的下句问话还在后头:“娘,迟砚是不是因为我而死了?”

“瞒不住了。”回视着许长安平静无波的眼神,柳绵默不作声地想。她心知以小儿子的聪慧,一旦猜出苗头很快就能推测来龙去脉,所以也没有再硬瞒。

如实相告完前文后续,柳绵带许长安去了祠堂,给新添的牌位上了炷香。

许长安看着牌位上的字迹,恍然间想起当日初见,迟砚还是个驾着牛车千里迢迢去簌都泡温泉的青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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