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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见月还没说话,好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柱子上的纪明卿先抬手打了个招呼:“哦豁,宴大国手来了!”

“什么大国手?”花见月心想自己就去打个架的功夫,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。

纪明卿来了精神,一骨碌坐直:“你刚刚不在不知道,宴道友出战棋道,上来先解残局,十三道残局从南到北一一下过去,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,整个屋子的人都惊呆了!”

“然后与人对弈,对手是棋道有名的人物,这一场我没看,但是听说眼看就要赢了——要不是突然起雾打断了比试,你现在面前站着的,就是本次春会棋道第一。”

花见月诧异地看了宴长临一眼,心想没看出来啊,这人果然厉害。

宴长临兴致却不怎么高昂,摇摇头:“下棋很累,再下去我也有点吃不消。”

说话间啾啾从宴长临的肩头滚到花见月的怀里,拱来拱去叫个不停,花见月手忙脚乱去哄它,差点被一爪子挠到手背上。

“下次带你下次带你……”花见月说着好话,最后啾啾把脑袋往翅膀一埋,不吭声了。

花见月扭头,纪明卿已经笑弯了腰,江不恨咳嗽一声,故作严肃地喂鱼,但花见月分明看到他肩膀在抖,估计是在憋笑。

花见月瞪了纪明卿一眼,要不是怀里还抱着鸟,能一掌呼他背上。

纪明卿做无辜状,心想你凭什么只瞪我一个,那边那个孙子明明也在幸灾乐祸。

宴长临皱眉,认真打量了花见月一番:“怎么回事?”

花见月低头看了看,发现自己身上还有没拍干净的尘土,是刚刚打架时蹭脏的。

宴长临走过来,坐在他身边。

花见月讨好地把手里瓜子献上,眼神乖巧,看的宴长临不忍心不接。

宴长临能猜到刚刚那漫天剑光和一阵寒雾与花见月有关,但具体发生了什么,他没有问。

反正总结下来也无非又遇到了不怀好意的杀手,大体过程他都能猜到。

他只是说:“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险。”

花见月笑着应承下来,心想若能闲着喂鱼养花自然很好,但总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,他不犯人人来犯他,又能有什么办法?

“如果一定要去做,或许可以让我知道……我伤的没那么重,不是不能帮你。”宴长临叹了口气。

花见月眨了眨眼,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。

诚然,他有不提前与朋友说的理由。比如杀手时时刻刻盯着他,而他的计划不能提前让敌人知道;比如他不想让朋友陷入危险……但提前暗示一下,至少还是做得到的。

让人为他担心,花见月略感愧疚。

旁边的纪明卿闻言附和:“就是嘛,要做什么事提前告诉我们一声,我们好去帮你打架嘛。”

花见月刚刚升腾起的歉疚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:“你还是好好摇你的扇子吧!你还打架?恐怕我还要分心保护你。”

“打不了架,要喊人救命我也可以帮你跑腿啊!”

花见月丢他瓜子:“你能不能说点好话?”

江不恨呵呵一笑,问花见月:“用不用我帮你揍他?”

“揍揍揍,直接上!”

湖心亭有些热闹,宴长临有些无奈,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瓜子,还是轻轻笑了一下。

……

春会因为意外被打断,又很快重新开始,一切归于平静。

琴棋书画的成绩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,要等到战道结束才会一起公布。花见月没事干,跟着纪明卿和江不恨四处游荡,从盐水毛豆吃到豆腐粥,瓜子花生等零嘴一刻不停,真把春会当成春游了。

夜里几人以花见月终于摆脱阴魂不散的杀手的名义,没有回学宫安排的临时住处,而在青山上纵酒高歌,一直浪到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
朝日初上,战道也如期而至。宴长临没有上去打架的想法,花见月几人更没有。纪明卿端了一盆盐水毛豆,早早地占好视野好人也少的位置,准备吃着零嘴看戏。

“人呀,就是活的太累。要懂得享受人生,比如躺着吃……”

他话还没说完,江不恨啧了一声:“就知道吃。”

纪明卿手一抖,刚剥好的毛豆掉在地上,恼了:“吃怎么了?碍着你事了?你陪我豆!”

江不恨当做没听见。

纪明卿还想说话,前方传来一阵高呼,几人齐齐抬头,发现是战道终于开始。

战道参加的人一向最多,分成三座演武台同时进行。距离几人最近的这一座,第一场上来了一男一女。

纪明卿又重新剥了豆吃,含糊不清地说话:“这一场系瞽宗对东序,我用半盆毛豆做注,赌瞽宗赢!”

半晌没人理他和他对赌,纪明卿感到有些寂寞,决定自己把半盆毛豆吃光。

“这一局肯定是瞽宗赢,没什么好赌的。”花见月给宴长临介绍,“那个抱着琵琶的少女是瞽宗的音修,名叫秋意晚,很出名。”

出名到花见月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画师都知道的地步,那可确实是很出名。

说话间,透明的阵法开启,将整个演武台包裹,以免打到激动时误伤台下人。

春风过,琵琶动,刀光起。

宴长临听了一会儿,赞叹道:“好曲。”

确实是好曲,只是结束的有些快。

一盏茶的功夫,胜负已分,胜的自然是那位名叫秋意晚的琵琶少女。

阵法撤下来的时候,有围观弟子惊讶的“嚯”了一声。演武台以极其坚硬的青金石造成,此刻上面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,但不是刀痕。

原来声音化作利刃,也可以削石断玉。

人们再次认识到了那名少女的琵琶曲的恐怖,纷纷让开一条路,目送少女远去。

江不恨看了一会儿,站起身离开了:“我去找点酒,光吃豆没意思。”

……

“学宫不愧是学宫,底蕴深厚。”某座小楼露台上,一位锦衣男子端着手里的茶盏,笑呵呵地赞叹了一句。

他便是深受新皇信重的平安侯,大雍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。

此刻能与他共同饮茶的,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物。

应南歌坐在左侧,亲切一笑:“侯爷谬赞。”

上庠学宫的李司业坐在另一边,吃了口茶,笑着点点头。

三人脸上一片春风和煦,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,扭过头,心里都在犯嘀咕。

李司业心想应南歌一向嫌弃自己话多,这两天怎么有耐心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,眼看还有继续待下去的势头,简直不可置信。总不能还惦记着让他吃果盘吧?操,小气的要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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